《喜遷鶯·曉行》譯文及賞析

喜遷鶯·曉行

《喜遷鶯·曉行》譯文及賞析

劉一止

曉光催角。聽宿鳥未驚,鄰雞先覺。迤邐煙村,馬嘶人起,殘月尚穿林薄。淚痕帶霜微凝,酒力衝寒猶弱。嘆倦客、悄不禁,重染風塵京洛。

追念,人別後,心事萬重,難覓孤鴻託。翠幌嬌深,曲屏香暖,爭念歲寒飄泊。怨月恨花煩惱,不是不曾經著。這情味,望一成消減,新來還惡。

【參考譯文】

曙光催響報曉的號角聲,夜宿的鳥兒還沒驚醒,四鄰的雄雞卻先已啼鳴。連綿不斷的村落輕煙迷濛,馬兒嘶叫人已起牀,一彎殘月還在林中穿行。淚珠和霜露一起凝結,酒力綿薄敵不過清秋的寒冷。可嘆我這個宦遊倦客,真不願重新沾染京都的喧囂風塵。

分別後時時想念她,一天天心事重重,要訴說卻難找傳信的飛鴻。料想她在翠綠的幃幔中,芳香溫暖的屏風邊,也一定爲我終年漂泊而傷痛。怨月圓恨花姣的煩惱,我不是沒有品嚐心領。這種辛酸的情味,本希望它能一成成消減,卻不料新的煩惱更多更濃。

【作者簡介】

劉一止(1078~1160)字行簡,號太簡居士,湖州歸安(今浙江湖州)人。宣和三年進士,累官中書舍人、給事中,以敷文閣直學士致仕。爲文敏捷,博學多才,其詩爲呂本中、陳與義所歎賞。有《苕溪集》。

【賞析】

這是詞人離京時所寫的一首別情詞。當時詞人背井離鄉,宦遊在外,起早趕路時想起親人,不禁悲從中來,於是提筆以抒相思。《直齋書錄解題》寫劉一止“嘗爲曉行詞盛傳於京師,號‘劉曉行’”,可見這首詞在當時就已經廣爲傳唱。

詞的上半部分寫起早趕路時所見之景。開篇三句,點明時間。畫角吹響,宿鳥未起,天未大亮。而雄雞鳴叫,天已微明。“宿鳥未驚”從聽覺上寫曉色,新奇生動。隨後三句,寫詞人騎馬出城後見到的景色。“淚痕”兩句,鏡頭從全景轉爲特寫,瞄準個人。詞人宦遊在外,早起貪黑,整日奔波,心中的`苦楚不言自明,另外這也隱隱透露出詞人爲寒意、愁悶所迫,已經喝過酒,想到家中的親人,亦流過淚。這兩句情景交融,景色淒寒,心境冷清。於是“嘆倦客”三句,自然流出,盡顯詞人飄遊的苦悶。

詞的下半部分抒寫相思情懷。“追念”三句,寫自己思念之苦,錦書難寄。“翠幌”三句虛寫,不言自己情思,倒寫妻子思情,兩相對照,更顯離愁之苦。隨後兩句移情於景,埋怨月之不圓,花之易謝,詞人的哀情洶涌激盪,所以有此自*之語。收尾三句直抒胸臆,寫離別的苦楚和相思的濃烈。

這首詞繪景精細,意境幽眇,心理描寫細緻傳神,條理清晰,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,是一首難得的佳作。

【賞析二:】

詞題“曉行”,指拂曉從驛舍上路時的所見所聞所感,重點是寫對妻子的懷念。詞人在宋徽宗宣和三年(1121)42歲時考上進士,未得一官;直到高宗紹興初年才擔任校書郎的官職,這時他已經年過半百了。詞中寫到“重染風塵京洛”,可見他這次曉行,重去京都古典詩詞鑑賞:劉一止《喜遷鶯·曉行·曉光催角》賞析,時間是在宋室南渡之前,事由很可能是應詔赴官,但是結果卻落了空,他在北宋末年始終沒有得到任何官職。因爲時局的變化,還是出於個人的原因,已無記載可考。從詞中寫的“嘆倦客,悄不禁”來看,他這次去京洛,並非自願,而是出於勉強的,迫不得已的。一路風塵僕僕,心事萬重,深感歲寒飄泊之苦;觸景生情,想到家庭生活之安適和溫馨,離家別妻的情味,愈來愈不堪忍受。

上片描寫“曉行”所見所聞所感的情景。頭三句說,角聲催促清曉,曙光開始到來;因爲天未大亮,聽那睡鳥還沒有被驚醒,鄰村鄰戶的雄雞先已覺醒起來,啼鳴聲聲,報告天明的消息。這是凌晨在驛站客舍所聽到的情景,點明題中的一個“曉”字。“迤邐”以下三句寫的是詞人已經上路,看到連續不斷的村莊嫋嫋地飄着晨霧;馬在嘶鳴,行人已經起來;透過叢叢樹林,還可以看到一彎殘月掛在天邊。這是曉行的見聞,還是描寫晨景,進一步點明時間,晨煙未散,馬嘶人起,殘月在天,可見是在陰曆下旬的清晨。

“淚痕”二句說,晨起在客店流過眼淚,擦乾了又流淌,上路後被寒霜微微凝結;出門前爲禦寒而喝了一些酒,但是酒所給人的熱力還不夠抵抗天氣的寒冷。這是寫曉行的感觸和感受,“淚痕”與“霜”“寒”等用字,使人感覺到天氣是寒冷的,詞人的心情是悲傷的。“嘆倦客”,這是詞人的感嘆,他此時人到中年,四五十歲了,長期離鄉背井,在外作客奔波,已經感到疲倦。他的《洞仙歌》詞,寫他天涯作客,路遠音稀,“嘆客裏經春又三年”,如果注意到這裏的一個“又”字,就可判斷他的羈旅生活,至少經歷了六年以上。“悄不禁”,按《詩詞曲語辭匯釋》解:悄,渾也,直也;禁,願樂之辭。此句說“直是不願意”。

“重染風塵京洛”,說再次去京都古典詩詞鑑賞:劉一止《喜遷鶯·曉行·曉光催角》賞析,染上污濁的風塵。以上三句,寫詞人離家別妻,歲寒飄泊,實非出於心願,故前文有“淚痕”之句。此三句結束上片寫曉行之景,過渡到下片抒情,訴說詞人對妻子的懷念。

下片以“追念”起頭,承上啓下,追溯思念之情。首先想到的是,詞人同妻子分別後,有千般眷戀,萬般相思,種種恩愛纏綿之情,卻難找到一隻鴻雁傳書,來通報音訊。他寫的《洞仙歌》還有“負伊多少”這樣的話,表示對妻子的歉意。接着想到溫馨的家庭生活,並用“爭(怎)念”作紐帶,同“歲寒飄泊”的羈旅生活作了對比。然後,詞人又寫因同愛妻分別,不得團聚而怨月恨花,且此種煩惱,“不是不曾經著”,可見他爲生活而離家別妻,已經是屢次三番的了。

最後,他寫夫妻別離的“情味”,無論是孤苦思念,抑或是想望心切,原希望漸漸消減、淡化下來,卻不料新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。這“新來還惡”的結句,把離家別妻的苦惱延伸發展,把國事(時局)、家事(離別)、個人的事(前程)以及所有不順心、不愜意的事情都包容在一起了。

上片寫景,下片懷人,而景中有人,人前有景,情景歷歷,互相交融,重點突出了倦客懷人、思念妻子的主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