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桃花源記》教案參考

《桃花源記》中有三個“外人”,即:

《桃花源記》教案參考

1、其中往來種作,男女衣着,悉如外人

2、遂與外人間隔

3、不足爲外人道也

這三個“外人”中,2和3都是“桃花源以外的人”。第一個“外人”如果也這樣解釋,則與後文《桃花源詩》“俎豆猶古法,衣裳無新制”相牴牾,因爲時遷世異,秦代的衣制當然不可能和幾百年後的晉代相同。

近日讀到了《中學語文教學》2008年第5期顧月華先生的《也談外人》一文,頗有感慨,遂將以前收集的資料略作整理,彙集成文。

一、“外人”諸說

據我們所見,對“外人”的解說主要有以下兩種觀點(至於解爲“桃花源以外的人”者爲最常見之解釋,今人論之已詳,故不贅述)。

(一)“陌生說”

此說包括兩種大同小異的見解:1、“外人”爲“世外之人”或“另外一個世界的人”2、“外人”爲“外國人”。兩種解釋雖有不同,但思路和結論並無大異,他們都從桃花源中人與外界的服飾差異切入,試圖解決《記》《詩》差異和衣制變遷這一矛盾。他們的結論也相似,即:在漁人眼裏,桃花源中人絕不應與外界人相似,他們應該是漁人眼中的來自“另一個世界”或者“另一個國度”的衣着奇異的“陌生”人,因此可以統稱爲“陌生說”。

(二)“紀實說”

著名學者陳寅恪先生在《(桃花源記)旁證》中說:“陶淵明《桃花源記》寓意之文,亦紀實之文也。其爲寓意之文,則古今所共知,不待詳論。其爲紀實之文,則昔賢及近人雖頗有論者,而所言多誤。故別擬新解,以成此篇。”陳先生以爲,《桃花源記》中“自雲先世避秦時亂”之“秦”,不是“贏秦”,而是“苻秦”;所謂的桃花源不是人間仙境,而是北方人民爲了躲避“苻秦”的戰亂而聚族自保所建的塢堡。因此,陳先生說:“由苻生之暴政或苻堅之亡國至宋武之人關,其間相距已逾六十年或三十年之久。故當時避亂之人雖‘問今是何世’,然其‘男女衣着悉如外人’。”

陳先生這篇發表於1936年的論文是我們所見的最早提出“外人”問題的.文章。

唐長孺先生《讀(桃花源記旁證>質疑》發展了陳寅恪先生的觀點,認爲桃花源不應該在北方,而就在武陵一帶:桃源中人“避亂”不全是避兵,也可能是逃避徭役和賦稅。他還搜索到了陶淵明同時代與《桃花源記》相似的多種版本的民間傳說,及飽受官府剝削奴役、社會動亂之苦的鄉民逃入溪峒蠻族的山澤中的史料,進而作出論斷:“我們認爲桃花源的故事本是南方的一種傳說,這種傳說晉、宋之間流行於荊湘,陶淵明根據所聞加以理想化,寫成《桃花源記》,但聞而記之者不止淵明一人。”

劉欣先生的文章《(桃花源記)旁證的旁證》贊同陳先生之論,他從語言變遷、衣制變遷兩個角度加以佐證,並提出“陶淵明在作此文時,或有意識或無意識的進行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小說創作。”

以上三位所論,都是從桃花源記故事的來源和作者創作方法角度切入,又都主張《桃花源記》應該有一個現實的模型,並從這一角度解釋“外人”問題,因此。可以統稱爲“紀實說”

二、評議與討論

第一種解說,是至今爲止我們看到的最廣泛的一種思路和觀點,而且在教學中很有可操作性,似乎已成爲一種共識了。但是,我們對此有以下三點疑問:

(1)“外人”解爲“世外人”或“外國人”,古書中例證不多。持“世外人”說者沒有舉例子。“外國人”說雖免於單文孤證,可例子既少,又並非“外人”一詞的常見用法,難以服人,在今存的可信的陶淵明作品中,未見類似用法。

(2)從情理上說,東晉戰亂不休,除朝臣外能有幾人見過外國人實不可知,而世外人更是渺茫難尋。在地處偏僻的武陵郡漁人心中,恐怕根本不知道世上有“外國人”。他們如何能一見面便以衣冠而知其爲“外國人”或“世外之人”呢?

(3)從文義和時代背景而言,漁人對桃花源的奇異感,不是因爲服飾的不同帶來的陌生和恐懼,而是在戰爭不休、賦役苛重的亂世裏,發現了一處“黃髮垂髫,並怡然自樂”且“秋熟靡王稅”的人間樂土而油然而生羨慕和嚮往,這或者就是桃花源記本文的“寓意”所在,而這與強烈的陌生感似有相悖之處。

我們贊同第二種思路,即陶淵明這篇文章當是根據某些地方的民間故事或傳聞所作,只不過在寫作過程中加入了一些自己對和平世界的嚮往,或者還摻有老子“雞犬之聲相聞”那樣“小國寡民”的道家思想因素,這纔將一個避亂的塢堡或者逃避賦役的蠻族山寨美化成一個“黃髮垂髫,並怡然自樂”的理想社會,並且將其中的人民想象成了久居深山以避秦亂的遺民。